湯姆.索亞歷險記

汤姆.索亚历险记

   第三十章

   第三十章

   星期天早上天剛剛有點蒙蒙亮,哈克就摸上山,輕輕地敲着老威爾斯曼家的門。裡面的人還在睡覺,可是由於夜裡那樁驚人的事情,大家變得十分警惕,窗戶裡傳出了一句問話:

   星期天早上天刚刚有点蒙蒙亮,哈克就摸上山,轻轻地敲着老威尔斯曼家的门。里面的人还在睡觉,可是由于夜里那桩惊人的事情,大家变得十分警惕,窗户里传出了一句问话:

   “是誰呀?”

   “是谁呀?”

   哈克有點驚魂未定低聲答道:

   哈克有点惊魂未定低声答道:

   “請讓我進去吧!是哈克·費恩呀!”

   “请让我进去吧!是哈克·费恩呀!”

   “哦,是你呀,只要你來,白天、黑夜都歡迎你!”

   “哦,是你呀,只要你来,白天、黑夜都欢迎你!”

   這個流浪兒以前從沒聽過這樣的話,這也是他有生以來聽到的最快樂的話。他想不起來以前有沒有人對他說過“歡迎”一詞。門鎖很快打開了,他走了進去。主人讓哈克坐下,老人和兩個大高個孩子很快穿好衣服。

   这个流浪儿以前从没听过这样的话,这也是他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快乐的话。他想不起来以前有没有人对他说过“欢迎”一词。门锁很快打开了,他走了进去。主人让哈克坐下,老人和两个大高个孩子很快穿好衣服。

   “喂,好傢伙,我想你一定餓極了。太陽一出來,早飯就好了,咱們可以吃上一頓熱氣騰騰的飯,你儘管放心吧!我和孩子們指望你昨晚到我的家來過夜呢。”

   “喂,好家伙,我想你一定饿极了。太阳一出来,早饭就好了,咱们可以吃上一顿热气腾腾的饭,你尽管放心吧!我和孩子们指望你昨晚到我的家来过夜呢。”

   “我嚇得不得了,”哈克說,“我跑了,一聽見槍響我就跑了。一口氣跑出去有三英里。你瞧,我回來是想問問情況,乘天沒大亮來是怕碰上那兩個鬼東西,死也不願碰上。”

   “我吓得不得了,”哈克说,“我跑了,一听见枪响我就跑了。一口气跑出去有三英里。你瞧,我回来是想问问情况,乘天没大亮来是怕碰上那两个鬼东西,死也不愿碰上。”

   “嗯,可憐虫,看上去昨晚的事情確實讓你受了不少苦——吃完早飯後,這裡有張床鋪,你可以睡上一覺。那兩個傢伙還沒死,孩子,真不隨人願。你瞧,我們照你說的,知道該在什麼地方對他們下手,所以我們踮着腳走到離他們只有十五英呎的地方——可那綠樹叢黑的像個地窟——而這時我覺得要打噴嚏,真是倒霉透了!我想憋住,可不管事,結果打了個噴嚏!我是端着槍走在頭裡的,我驚動了那兩個壞蛋,他們沙沙地鑽出小路往外走,我大聲說,‘孩子們,開火!’ 對著沙沙聲的地方就放了一陣子槍,孩子們也開了槍,可那兩個惡棍卻溜了,我們穿過樹林一直追過去,我想我們根本沒打着他們。他們跑的時候也都放了槍,子彈從我們身邊嗖嗖地飛過去卻沒有傷着我們。他們跑遠了,我們就沒有再追上去,只是下山去叫醒了警官。他們調集了一隊人馬,部署在河岸上,擔任守衛工作。等天亮後,警長還親自帶一幫人到森林去搜查。我的兩個兒子也要跟他們一起去搜查。我很想知道那兩個傢伙是什麼模樣,這樣搜查起來要好辦些。可是孩子,我想晚上天黑你也沒看清他們長相,對嗎?”

   “嗯,可怜虫,看上去昨晚的事情确实让你受了不少苦——吃完早饭后,这里有张床铺,你可以睡上一觉。那两个家伙还没死,孩子,真不随人愿。你瞧,我们照你说的,知道该在什么地方对他们下手,所以我们踮着脚走到离他们只有十五英尺的地方——可那绿树丛黑的像个地窟——而这时我觉得要打喷嚏,真是倒霉透了!我想憋住,可不管事,结果打了个喷嚏!我是端着枪走在头里的,我惊动了那两个坏蛋,他们沙沙地钻出小路往外走,我大声说,‘孩子们,开火!’ 对着沙沙声的地方就放了一阵子枪,孩子们也开了枪,可那两个恶棍却溜了,我们穿过树林一直追过去,我想我们根本没打着他们。他们跑的时候也都放了枪,子弹从我们身边嗖嗖地飞过去却没有伤着我们。他们跑远了,我们就没有再追上去,只是下山去叫醒了警官。他们调集了一队人马,部署在河岸上,担任守卫工作。等天亮后,警长还亲自带一帮人到森林去搜查。我的两个儿子也要跟他们一起去搜查。我很想知道那两个家伙是什么模样,这样搜查起来要好办些。可是孩子,我想晚上天黑你也没看清他们长相,对吗?”

   “不,我在鎮上見過他倆,還跟蹤過他們。”

   “不,我在镇上见过他俩,还跟踪过他们。”

   “太棒了!說說看——孩子——說出他們的特徵來!”

   “太棒了!说说看——孩子——说出他们的特征来!”

   “一個是又聾又啞的西班牙人,有一兩次他來過這裡,另外一個長相難看,衣衫襤褸——”

   “一个是又聋又哑的西班牙人,有一两次他来过这里,另外一个长相难看,衣衫褴褛——”

   “孩子,這就夠了,我們認識那兩個傢伙。有一次在寡婦家後面的樹林中碰到過,他們卻偷偷溜掉了。快去吧,孩子們,去告訴警長——明天早晨再吃早飯吧!”

   “孩子,这就够了,我们认识那两个家伙。有一次在寡妇家后面的树林中碰到过,他们却偷偷溜掉了。快去吧,孩子们,去告诉警长——明天早晨再吃早饭吧!”

   威爾斯曼的兩個孩子立即動身出發。他們走出屋子時,哈克跳起來,大聲說道:

   威尔斯曼的两个孩子立即动身出发。他们走出屋子时,哈克跳起来,大声说道:

   “喂,請你們千萬別對任何人講是我走漏的風聲!啊,千萬千萬不要說是我!”

   “喂,请你们千万别对任何人讲是我走漏的风声!啊,千万千万不要说是我!”

   “好,你不讓說,就不說,可你總該讓人家知道你的功勞呀!”

   “好,你不让说,就不说,可你总该让人家知道你的功劳呀!”

   “不不不,請不要講!”

   “不不不,请不要讲!”

   兩個年青人走後,威爾斯曼老人說:

   两个年青人走后,威尔斯曼老人说:

   “他們不會說出去,我也不會的。可你為什麼不願讓人知道呢?”

   “他们不会说出去,我也不会的。可你为什么不愿让人知道呢?”

   哈克沒別的理由,他只是說他認識其中一人,不想讓那人知道是他本人在和他作對,否則肯定要送命的。

   哈克没别的理由,他只是说他认识其中一人,不想让那人知道是他本人在和他作对,否则肯定要送命的。

   老人再次表示要替他保守秘密,說道:

   老人再次表示要替他保守秘密,说道:

   “孩子,你怎麼會盯梢他倆呢?是不是他們可疑?”

   “孩子,你怎么会盯梢他俩呢?是不是他们可疑?”

   哈克沒作聲,心裡卻在精心編造,好回答他提出的問題。 他說:

   哈克没作声,心里却在精心编造,好回答他提出的问题。 他说:

   “您瞧,我是個無可救藥的壞傢伙,至少大夥是這麼說我的,我也不覺得委屈——有時為了想這個問題,好改一改自己,結果弄得睡也睡不着,昨天晚上就是這樣。我睡不着,大約午夜時來到街上,想著這件事,後來走到禁酒的客棧旁那個老磚廠時,我就靠在牆上又在想這樁事情。嘿,真巧這時那兩個傢伙悄悄從我身邊溜過,腋下夾着東西,我想一定是偷來的。一個傢伙抽着煙,另外一個要接火。他倆就停在我前邊不遠,雪茄煙的火光照亮了他們的臉。藉著火光,我認出了那個長白鬍子、眼睛上戴着眼罩的傢伙是又聾又啞的西班牙人,另外一個傢伙,有點迂腐,衣衫襤褸。”

   “您瞧,我是个无可救药的坏家伙,至少大伙是这么说我的,我也不觉得委屈——有时为了想这个问题,好改一改自己,结果弄得睡也睡不着,昨天晚上就是这样。我睡不着,大约午夜时来到街上,想着这件事,后来走到禁酒的客栈旁那个老砖厂时,我就靠在墙上又在想这桩事情。嘿,真巧这时那两个家伙悄悄从我身边溜过,腋下夹着东西,我想一定是偷来的。一个家伙抽着烟,另外一个要接火。他俩就停在我前边不远,雪茄烟的火光照亮了他们的脸。借着火光,我认出了那个长白胡子、眼睛上戴着眼罩的家伙是又聋又哑的西班牙人,另外一个家伙,有点迂腐,衣衫褴褛。”

   “雪茄的火光能讓你看清他衣衫襤褸嗎?”

   “雪茄的火光能让你看清他衣衫褴褛吗?”

   這一問倒一下子難住了哈克。過了片刻後,他又說:

   这一问倒一下子难住了哈克。过了片刻后,他又说:

   “嗯,這不太清楚——不過我好像是看清了。”

   “嗯,这不太清楚——不过我好像是看清了。”

   “然後他們繼續往前走,而你——”

   “然后他们继续往前走,而你——”

   “對,跟在他們後面,是這樣的,我想知道他們要幹什麼壞事——他們那樣偷偷摸摸的,實在有點不對勁。我一直跟到寡婦家院子的階梯那裡,站在黑暗裡聽見一個人在替寡婦求饒,可那西班牙佬發誓破她的相,就像我告訴您和您那兩個……”

   “对,跟在他们后面,是这样的,我想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坏事——他们那样偷偷摸摸的,实在有点不对劲。我一直跟到寡妇家院子的阶梯那里,站在黑暗里听见一个人在替寡妇求饶,可那西班牙佬发誓破她的相,就像我告诉您和您那两个……”

   “什麼,這些是那個又聾又啞的西班牙人說的!”

   “什么,这些是那个又聋又哑的西班牙人说的!”

   哈克又犯了一個大錯誤!他一直不想讓老人知道——哪怕是一點點——西班牙人的情況,儘管他十分小心,可那張舌頭就是不聽話,似乎有意給他添麻煩,他幾次都想擺脫窘境,可老人盯着他,結果弄得他一次又一次露了馬腳。隨後老人說:

   哈克又犯了一个大错误!他一直不想让老人知道——哪怕是一点点——西班牙人的情况,尽管他十分小心,可那张舌头就是不听话,似乎有意给他添麻烦,他几次都想摆脱窘境,可老人盯着他,结果弄得他一次又一次露了马脚。随后老人说:

   “孩子,別怕我。我不會傷害你一根頭毛。相反我要保護你。這個西班牙人既不聾也不啞,你無意中說了出來,現在瞞也來不及了。你瞭解那個西班牙人的一些情況,你想隱瞞?相信我——告訴我吧!請相信我——我不會翻臉不認人的。”

   “孩子,别怕我。我不会伤害你一根头毛。相反我要保护你。这个西班牙人既不聋也不哑,你无意中说了出来,现在瞒也来不及了。你了解那个西班牙人的一些情况,你想隐瞒?相信我——告诉我吧!请相信我——我不会翻脸不认人的。”

   哈克看了看老人那雙真誠的眼睛,過了片刻彎過身去,對著老人低聲耳語道:

   哈克看了看老人那双真诚的眼睛,过了片刻弯过身去,对着老人低声耳语道:

   “那不是西班牙人,是印第安·喬啊!”

   “那不是西班牙人,是印第安·乔啊!”

   威爾斯曼聽後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,片刻後他說:

   威尔斯曼听后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,片刻后他说:

   “現在事情全明白了。你當時說什麼撕開鼻子,把耳朵弄個缺口之類的事情,我當時還以為是你自己故意編出來的,白人們報仇不會這樣做的。可這事是涉及到印第安·喬,那就完全不同了。”

   “现在事情全明白了。你当时说什么撕开鼻子,把耳朵弄个缺口之类的事情,我当时还以为是你自己故意编出来的,白人们报仇不会这样做的。可这事是涉及到印第安·乔,那就完全不同了。”

   吃早飯時,他倆繼續談論那事,談話中老人說上床睡覺前,他和兒子們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提着燈到階梯附近看看有沒有血跡,結果血跡沒看見,倒找到了一大捆子——。

   吃早饭时,他俩继续谈论那事,谈话中老人说上床睡觉前,他和儿子们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提着灯到阶梯附近看看有没有血迹,结果血迹没看见,倒找到了一大捆子——。

   “一捆什麼?”

   “一捆什么?”

   這幾個字,就像閃電一般快地從哈克嘴中突然脫口而出,他顯得很吃驚,嘴唇發白。他眼睛瞪得溜溜圓,張着口在等回答。威爾斯曼吃了一驚——瞪着哈克——三秒——五秒——十秒——然後答道:

   这几个字,就像闪电一般快地从哈克嘴中突然脱口而出,他显得很吃惊,嘴唇发白。他眼睛瞪得溜溜圆,张着口在等回答。威尔斯曼吃了一惊——瞪着哈克——三秒——五秒——十秒——然后答道:

   “是強盜作案工具。唉,你怎麼了?”

   “是强盗作案工具。唉,你怎么了?”

   哈克一下子放鬆下來,微微喘着氣,有一種說不出的如釋重負感,威爾斯曼嚴肅地看著他,顯得迷惑不解,然後接著說:

   哈克一下子放松下来,微微喘着气,有一种说不出的如释重负感,威尔斯曼严肃地看着他,显得迷惑不解,然后接着说:

   “是啊,那是捆強盜作案的工具。你好像放心多了。可你剛纔怎麼突然變了色!你以為我們找到了什麼?”

   “是啊,那是捆强盗作案的工具。你好像放心多了。可你刚才怎么突然变了色!你以为我们找到了什么?”

   哈克被逼問得夠嗆——老人用質疑的眼光盯着他——他真願用一切來換一個似乎能站住腳的答覆——可就是想不出來怎麼說好——質疑的眼睛盯得他入骨三分——他不知不覺地想出了理由——這由不得他再三斟酌。於是,他硬着頭皮,捏着嗓子說:

   哈克被逼问得够呛——老人用质疑的眼光盯着他——他真愿用一切来换一个似乎能站住脚的答复——可就是想不出来怎么说好——质疑的眼睛盯得他入骨三分——他不知不觉地想出了理由——这由不得他再三斟酌。于是,他硬着头皮,捏着嗓子说:

   “主日學校用的教材,也許是的。”

   “主日学校用的教材,也许是的。”

   可憐的哈克顯得十分難過的樣子,不苟言笑,可老人卻開懷大笑,笑得渾身上下直髮抖。最後,他還說這種大笑就等於到手的錢,因為笑口常開無病無災。他接着補充道:

   可怜的哈克显得十分难过的样子,不苟言笑,可老人却开怀大笑,笑得浑身上下直发抖。最后,他还说这种大笑就等于到手的钱,因为笑口常开无病无灾。他接着补充道:

   “可憐的小伙子,你臉色發白,氣色不正,怪不得,你有點發飄,站不穩。不過會好起來的,我想你只要休息休息,睡睡覺,就好了。”

   “可怜的小伙子,你脸色发白,气色不正,怪不得,你有点发飘,站不稳。不过会好起来的,我想你只要休息休息,睡睡觉,就好了。”

   哈克一想到自己是隻笨鵝,激動得差點露出馬腳,他不免有些懊惱。自他在寡婦家的階梯處聽到那兩個傢伙說話後,就不再認為從客棧中拿出來的包裹裡有財寶。不過這只是他的猜想,可他並不曉得——裡面確實沒有財寶——結果在老人提及一捆東西時,他就沉不住氣了。不管怎麼說,他還是挺高興的,至少他現在知道“這捆”毫無疑問不是他要的“那捆”,這下他心裡十分高興,舒服極了。實際情況也都在朝他希望的方向發展。那財寶一定還在二號裡,那兩個傢伙當天會被捉住,關到牢裡去,而他和湯姆晚上會不費吹灰之力,就弄到那些金子,根本用不着擔心會有人來打攪。

   哈克一想到自己是只笨鹅,激动得差点露出马脚,他不免有些懊恼。自他在寡妇家的阶梯处听到那两个家伙说话后,就不再认为从客栈中拿出来的包裹里有财宝。不过这只是他的猜想,可他并不晓得——里面确实没有财宝——结果在老人提及一捆东西时,他就沉不住气了。不管怎么说,他还是挺高兴的,至少他现在知道“这捆”毫无疑问不是他要的“那捆”,这下他心里十分高兴,舒服极了。实际情况也都在朝他希望的方向发展。那财宝一定还在二号里,那两个家伙当天会被捉住,关到牢里去,而他和汤姆晚上会不费吹灰之力,就弄到那些金子,根本用不着担心会有人来打搅。

   早飯剛吃完,就有人來敲門。哈克跳起來找藏身的地方。他不想讓任何別的人把他和最近發生的事情聯繫起來。威爾斯曼讓幾個女士和紳士進了門,道格拉斯寡婦也來了。老人還看見有一群人正在往山上爬——以便好看清楚那階梯,原來人們已經知道這事了。 老人只好把晚上發生過的情況向在坐的人講了一遍。寡婦因免遭迫害,也痛痛快快地把她的感激之情說了出來。

   早饭刚吃完,就有人来敲门。哈克跳起来找藏身的地方。他不想让任何别的人把他和最近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。威尔斯曼让几个女士和绅士进了门,道格拉斯寡妇也来了。老人还看见有一群人正在往山上爬——以便好看清楚那阶梯,原来人们已经知道这事了。 老人只好把晚上发生过的情况向在坐的人讲了一遍。寡妇因免遭迫害,也痛痛快快地把她的感激之情说了出来。

   “夫人,別提這事了,還有一個人比我和孩子們做得更多,更值得你感謝。不過他有言在先,不讓我說出他的名子,要不是他,我們不會到你那裡去。”

   “夫人,别提这事了,还有一个人比我和孩子们做得更多,更值得你感谢。不过他有言在先,不让我说出他的名子,要不是他,我们不会到你那里去。”

   大家的好奇心一下子轉到了這方面,但老人守口如瓶,只讓大家牢牢地記住這事,再由他們傳遍全城,可就不說出這人是誰。寡婦知道了一切後說:

   大家的好奇心一下子转到了这方面,但老人守口如瓶,只让大家牢牢地记住这事,再由他们传遍全城,可就不说出这人是谁。寡妇知道了一切后说:

   “我上床睡覺,在床上看書,外面吵吵閙閙我卻睡着了。你們怎麼不來把我叫醒?”

   “我上床睡觉,在床上看书,外面吵吵闹闹我却睡着了。你们怎么不来把我叫醒?”

   “我們覺得沒那必要,那些傢伙不可能再回來,——他們沒了作案工具。叫醒你,把你嚇個半死又何必呢?後來我派了三個家奴守着你的房子,一直守到天亮。他們剛纔回來。”

   “我们觉得没那必要,那些家伙不可能再回来,——他们没了作案工具。叫醒你,把你吓个半死又何必呢?后来我派了三个家奴守着你的房子,一直守到天亮。他们刚才回来。”

   來的人越來越多,老人一遍又一遍地對大家講晚上發生的事情,花了有兩個多小時才算結束。

   来的人越来越多,老人一遍又一遍地对大家讲晚上发生的事情,花了有两个多小时才算结束。

   走讀學校放假,主日學校也不上課,可是去教堂的人卻很早就到了。那樁驚人的事情已經是滿城風雨。有消息說,那兩個壞蛋現在連影子都見不着。做完佈道,法官撒切爾的夫人同哈潑夫人一道隨着人群順着過道往外走,邊走邊說:

   走读学校放假,主日学校也不上课,可是去教堂的人却很早就到了。那桩惊人的事情已经是满城风雨。有消息说,那两个坏蛋现在连影子都见不着。做完布道,法官撒切尔的夫人同哈泼夫人一道随着人群顺着过道往外走,边走边说:

   “我那貝基難道要睡一整天不成?我料到她累得要命。”

   “我那贝基难道要睡一整天不成?我料到她累得要命。”

   “你的貝基?”

   “你的贝基?”

   “對呀,”法官太太看上去很吃驚,“昨晚她不是和你住在一起的嗎?”

   “对呀,”法官太太看上去很吃惊,“昨晚她不是和你住在一起的吗?”

   “和我住的,不,沒有。”

   “和我住的,不,没有。”

   撒切爾太太臉色發白,癱坐在一把椅子上。這時波莉姨媽從她身旁走過,愉快地邊走邊和朋友聊着。 波莉姨媽說:

   撒切尔太太脸色发白,瘫坐在一把椅子上。这时波莉姨妈从她身旁走过,愉快地边走边和朋友聊着。 波莉姨妈说:

   “早晨好,撒切爾太太,早晨好,哈帕太太,我家那個鬼小子人不見了。我想我那個湯姆昨晚住在你們家中——不知是在你們哪一家。他現在不敢來教堂做禮拜。我得和他算帳。”

   “早晨好,撒切尔太太,早晨好,哈帕太太,我家那个鬼小子人不见了。我想我那个汤姆昨晚住在你们家中——不知是在你们哪一家。他现在不敢来教堂做礼拜。我得和他算帐。”

   “他沒在我們這兒住過。”哈帕說著,看上去顯得有些不安,波莉姨媽臉上明顯地露出了焦慮的神色。

   “他没在我们这儿住过。”哈帕说着,看上去显得有些不安,波莉姨妈脸上明显地露出了焦虑的神色。

   “喬·哈帕,你早上看到我家湯姆了嗎?”

   “乔·哈帕,你早上看到我家汤姆了吗?”

   “沒有,大嬸。”

   “没有,大婶。”

   “什麼時候你最後見過他?”

   “什么时候你最后见过他?”

   喬竭力在想,可說不准。往教堂外走的人現在都停下了腳步。到處竊竊私語,人人臉上露出不祥的焦慮。大人們迫不及待地詢問孩子們和老師們。他們都不敢肯定湯姆和貝基是否上了回程的船;當時天黑,沒人想到問一問人是否全到齊了。有個年青人突然說他們仍在山洞裡,撒切爾夫人當即暈了過去,波莉姨媽捶胸頓足地放聲大哭。

   乔竭力在想,可说不准。往教堂外走的人现在都停下了脚步。到处窃窃私语,人人脸上露出不祥的焦虑。大人们迫不及待地询问孩子们和老师们。他们都不敢肯定汤姆和贝基是否上了回程的船;当时天黑,没人想到问一问人是否全到齐了。有个年青人突然说他们仍在山洞里,撒切尔夫人当即晕了过去,波莉姨妈捶胸顿足地放声大哭。

   這個驚人的消息一傳十,十傳百,弄得大街小巷家喻戶曉,不到五分鐘的工夫,大鐘瘋了似地噹噹直響,全鎮的人都行動起來。卡第夫山事件隨即顯得沒有多大意義,盜賊的事也擺到了一邊去。大家套上馬鞍,給小船配好劃手,叫渡船出發,不到半個時辰,全鎮就有二百多個人潮水般順着公路和河流向山洞湧去。

   这个惊人的消息一传十,十传百,弄得大街小巷家喻户晓,不到五分钟的工夫,大钟疯了似地噹噹直响,全镇的人都行动起来。卡第夫山事件随即显得没有多大意义,盗贼的事也摆到了一边去。大家套上马鞍,给小船配好划手,叫渡船出发,不到半个时辰,全镇就有二百多个人潮水般顺着公路和河流向山洞涌去。

   那天下午,林子裡好像什麼也沒有,一片沉寂。許多婦女去看波莉姨媽和撒切爾夫人,想安慰她倆,結果大家一齊罵個不停,這要比安慰人的話更頂用。這一夜全鎮顯得十分沉悶,大家都在等消息;但當黎明最後來臨時,所有的消息都是一句話:“再送些蠟燭去——送些吃的。”

   那天下午,林子里好像什么也没有,一片沉寂。许多妇女去看波莉姨妈和撒切尔夫人,想安慰她俩,结果大家一齐骂个不停,这要比安慰人的话更顶用。这一夜全镇显得十分沉闷,大家都在等消息;但当黎明最后来临时,所有的消息都是一句话:“再送些蜡烛去——送些吃的。”

   撒切爾夫人几乎神經失常,還有波莉姨媽也是。撒切爾法官從洞中派人傳來令人鼓舞的好消息,可這一點也不能引起大家的興緻。天快亮時老威爾斯曼回了家,他渾身滴滿蠟燭油,蹭滿泥土,差點累得精疲力竭。他看見哈克仍睡在那張床上,燒得昏過去。醫生們都去了山洞,因此道格拉斯寡婦來負責照看他。她說她對他一定會盡全力,哈克是好孩子還是壞孩子,或者不好不壞,那是另一回事,但他屬於上帝,上帝的任何東西都應該受到重視。威爾斯曼說哈克有優點,寡婦說:

   撒切尔夫人几乎神经失常,还有波莉姨妈也是。撒切尔法官从洞中派人传来令人鼓舞的好消息,可这一点也不能引起大家的兴致。天快亮时老威尔斯曼回了家,他浑身滴满蜡烛油,蹭满泥土,差点累得精疲力竭。他看见哈克仍睡在那张床上,烧得昏过去。医生们都去了山洞,因此道格拉斯寡妇来负责照看他。她说她对他一定会尽全力,哈克是好孩子还是坏孩子,或者不好不坏,那是另一回事,但他属于上帝,上帝的任何东西都应该受到重视。威尔斯曼说哈克有优点,寡妇说:

   “的確如此,那就是上帝給他留下的記號,上帝從沒有放棄給人留下良好的記號,凡經他手的人,都有良好記號。”

   “的确如此,那就是上帝给他留下的记号,上帝从没有放弃给人留下良好的记号,凡经他手的人,都有良好记号。”

   還沒到下午,三三兩兩的人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林裡,那些身強力壯的人還在山洞裡搜索。傳來的消息只是說以前山洞裡沒人去過的地方,現在大家都在搜,就連一個角落,一處裂隙都要徹底地過一遍,錯綜複雜的迷宮中人們鑽來鑽去,老遠就能看見到處燈光搖曳,喊聲、槍聲迴蕩在陰森可怖的通道里。有個地方,一般遊客很少去,人們發現貝基和湯姆的名字用蠟燭煙熏在石壁上,不遠處還有一截油乎乎的髮帶,撒切爾夫人認出這是貝基的東西,痛哭流涕。她說這是她女兒留給她的最後一點遺物,再也沒有什麼別的想頭比這更寶貴,因為當那可怕的死亡降臨時,這件東西最後離開她的孩子。有人說洞裡遠處的地方不時有微光閃動,然後就是大喊大叫聲,接着一二十個男人排着隊鑽進聲音蕩漾的通道——結果照例是空歡喜一場,孩子並不在那裡,亮光原來來自搜尋人的燈光。

   还没到下午,三三两两的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林里,那些身强力壮的人还在山洞里搜索。传来的消息只是说以前山洞里没人去过的地方,现在大家都在搜,就连一个角落,一处裂隙都要彻底地过一遍,错综复杂的迷宫中人们钻来钻去,老远就能看见到处灯光摇曳,喊声、枪声回荡在阴森可怖的通道里。有个地方,一般游客很少去,人们发现贝基和汤姆的名字用蜡烛烟熏在石壁上,不远处还有一截油乎乎的发带,撒切尔夫人认出这是贝基的东西,痛哭流涕。她说这是她女儿留给她的最后一点遗物,再也没有什么别的想头比这更宝贵,因为当那可怕的死亡降临时,这件东西最后离开她的孩子。有人说洞里远处的地方不时有微光闪动,然后就是大喊大叫声,接着一二十个男人排着队钻进声音荡漾的通道——结果照例是空欢喜一场,孩子并不在那里,亮光原来来自搜寻人的灯光。

   漫長的三天三夜過去了,令人焦慮,令人乏味,全村陷入絶望,茫然不知所措。沒有心情干別的事,就連碰巧發現禁酒客棧老闆私自藏酒這樣令人震驚的事情,眾人們几乎都沒勁頭。哈克清醒的時候,斷斷續續地把話題扯到客棧上,最後問道——心裡隱約覺得會有最壞的事情——他發病期間,在禁酒客棧裡是否找到了什麼。

   漫长的三天三夜过去了,令人焦虑,令人乏味,全村陷入绝望,茫然不知所措。没有心情干别的事,就连碰巧发现禁酒客栈老板私自藏酒这样令人震惊的事情,众人们几乎都没劲头。哈克清醒的时候,断断续续地把话题扯到客栈上,最后问道——心里隐约觉得会有最坏的事情——他发病期间,在禁酒客栈里是否找到了什么。

   “沒錯,是找到了點東西。”寡婦道。

   “没错,是找到了点东西。”寡妇道。

   哈克一下子從床上吃驚地坐起來,眼睛睜得溜圓。

   哈克一下子从床上吃惊地坐起来,眼睛睁得溜圆。

   “是什麼?找到了什麼東西?”

   “是什么?找到了什么东西?”

   “是酒啊!——現在客棧被查封了。躺下來,孩子——你確實嚇了我一大跳呀!”

   “是酒啊!——现在客栈被查封了。躺下来,孩子——你确实吓了我一大跳呀!”

   “就告訴我一樁事——就一樁事,求您了!那是湯姆·索亞發現的嗎?”

   “就告诉我一桩事——就一桩事,求您了!那是汤姆·索亚发现的吗?”

   寡婦突然哭起來。“安靜點,安靜點,孩子,安靜點!我早就跟你說過了,不要講話,你現在病得很厲害,很虛弱!”

   寡妇突然哭起来。“安静点,安静点,孩子,安静点!我早就跟你说过了,不要讲话,你现在病得很厉害,很虚弱!”

   除酒之外,沒發現別的東西。如果找到的是黃金的話,大家準會大談特談。足見那財寶是永遠找不到了——永遠找不到了!可是她為什麼會哭呢?她居然哭,真是不可思議。

   除酒之外,没发现别的东西。如果找到的是黄金的话,大家准会大谈特谈。足见那财宝是永远找不到了——永远找不到了!可是她为什么会哭呢?她居然哭,真是不可思议。

   哈克迷迷糊糊地想著這些問題,感到十分疲倦,就睡着了。寡婦自言自語道:

   哈克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些问题,感到十分疲倦,就睡着了。寡妇自言自语道:

   “唉,他終於睡了,可憐的孩子。是湯姆·索亞找到的!可遺憾的是沒人能找到湯姆·索亞!更糟的是沒有幾個人還抱有希望或有力氣去繼續尋找他。”

   “唉,他终于睡了,可怜的孩子。是汤姆·索亚找到的!可遗憾的是没人能找到汤姆·索亚!更糟的是没有几个人还抱有希望或有力气去继续寻找他。”